列宁说:“没有不用谋的战争。”信息时代的战争制胜规律仍然是科学与艺术的统一。虽然战场透明化、网络化,让谋略运用面临巨大挑战,但信息化战争仍有许多“存乎一心”的“运用之妙”。谋略运用,贵在保持主体意识,以主体性争取主动权。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若想摆脱被动,就不能“与龙王比宝”,不能遵守对方制定的“游戏规则”,而是要坚持“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充分利用战术、技术、力量及战场环境等方面的不对等性,通过“非对称作战”,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谋:达成行动突然性
突然性对克敌制胜是一个历久弥新的课题。达成突然性可急剧削弱敌方战斗力,大大提高作战效益。孙子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兵家先胜,不可先传也。”克劳塞维茨说:“突然性是一切战略战术的精髓。”信息化战争,无论力量优势方还是劣势方,都十分重视谋求行动突然性。
达成突然性往往需要运用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引蛇出洞等谋略。这些欺骗手段必须非常逼真,否则,被其识破,反而会陷于被动。信息化条件下,侦察手段先进,隐真示假谋略奏效更难。目前,强敌已经构建起陆、海、空、天、电多维一体的情报侦察体系,具备了对战场进行全天候、全天时、全方位的侦察、监视和定位能力,对隐蔽伪装行动和企图,特别是大部队的行动和企图构成严峻挑战。
随着现代战场的日趋“透明”,单一欺骗措施的成功率越来越低。实现困敌惑敌,必须精心筹划,多方误敌。正如哲学上所说,现象比本质更加丰富多彩一样,战争中的“示形”,远比对抗双方的实际企图更加奇妙莫测。正因为单纯“隐真”很难蒙蔽强敌功能互补的高技术侦察,示假技术越来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海湾战争和科索沃战争中,示假技术有效欺骗了空中侦察,吸引了大量造价昂贵的精确制导武器,使美军空袭命中率与预想效果相去甚远。先进的信息技术虽然能帮助人们看到“山那边的事情”,却不能保证人们及时看懂对手企图。如果技术得力,谋略得当,时机得体,多法并举,广撒“战争迷雾”,即使蒙不住对手的“眼睛”,也完全可能迷惑对手的“大脑”,大大提高军事行动成功率。在这个问题上,俄罗斯巧取克里米亚可谓创造了一个信息化时代大部队瞒天过海的奇迹。
谋:夺取制信息主动权
主动权是军队作战行动的自由权。信息化条件下,制信息权成为主导战场主动权的“权中之权”。现代战争的千变万化,首先表现在信息对抗领域的波诡云谲。随着逻辑炸弹、木马程序、黑客攻击等网络战装备技术快速进入实战应用,输掉制信息权就基本上输掉了战争。谋取信息优势,掌握制信息权自然也就成了信息化战争谋略对抗的焦点。
目前,美国牢牢控制着全球互联网的“总开关”,通过由其控制的10台根服务器,就能够轻易地进行全球性情报窃取、网络监控和攻击。更需警惕的是,美国不仅是互联网的创始国,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承认实施过网络战的国家,建有规模庞大的网络战部队,力求确保其网络信息领域的绝对优势。
近年来,我国信息产业虽发展迅猛,但与某些信息强国相比,差距仍然很大,尤其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带来的安全隐患仍非常突出。承认落后,正视现实,技术装备奋起直追,战术运用扬长避短,是我们与强敌争夺制信息权时应该把握的指导思想。应强化“技”“谋”结合制敌意识,寻求谋略运用的突破。
施谋用计与恰当发挥技术装备的作用都是对抗的基本手段,两者相互依存、互相促进。信息化条件下,部分指挥谋略已渗透到网络化作战计划与执行控制的过程之中,物化到导弹突防技术、战斗部攻击方式、假目标掩护原理等层面的程序中,只有实现寓谋于器、以谋驭器,才能优势互补,最大限度地提高作战效益。
谋:破击敌作战体系
谋略运用讲究以巧制胜,破击对手的作战体系,往往能够事半功倍赢得战争主动,甚至夺取胜利。根据系统论原理,系统既有1+1>2的功能,也存在100-1=0的脆弱。未来战争对抗强敌,要善于洞察对手的强中之弱,创造条件、选准目标、把握时机,破体胜敌。
一是找出强敌的克星。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武器装备最终输出的诸多功能并不全是相辅相成。某些功能的相对强大与某些功能的相对脆弱存在必然联系。突出某一方面,很难兼顾其他,甚至可能露出破绽。所以对手强大的战斗力只能表现在某些方面,一旦找出其克星,则破之有望。火烧藤甲兵,钩镰枪破连环马,高压水龙冲垮巴列夫防线皆同此理。
二是攻击强敌脆弱的部位。信息化战争的关键是电子技术无所不在的渗透和网络技术纵横一体的支撑。“打要害、破体系”“毁网断链”是夺敌所恃、破彼之强的基本着眼点。用系统思想和系统方法去分析问题,就容易找到制胜的枢机。复杂系统的集散节点拥有大量连接,对网络拓扑结构稳定性起着关键支撑作用。精心筹划,同时攻击破坏对手超过5%的集散节点,即可大大削减敌作战能力,甚至瘫痪其整个作战体系。
三是捕捉强敌虚弱的时机。强敌既不可能处处强,也不可能时时强,既有相对脆弱的部位,也有相对虚弱的时机。如疏于防备、弹药告罄、孤立突出或指挥中断等。解放战争中的孟良崮战役,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首的整编第74师骄横冒进,孤立突出,我军抓住战机围而歼之,一举打破了敌人对我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从时间结构中寻求“乘敌之隙的可能性”,可通过诱敌、扰敌、困敌、避敌等手段,令对手在时间流逝中或暴露弱点,或耗尽能量,跌至战斗力的“谷底”,而后乘机破敌。
谋:瓦解敌作战意志
战争不仅是武器装备的对抗,更是敌我双方战斗精神的较量。拿破仑指出:“战场上的胜负,有四分之三取决于精神因素,有四分之一取决于其他条件。”攻心夺气历来是谋略筹划的重要方面。冷战结束后,世界大战演化为局部战争。战争目的由以往的“消灭敌人,保存自己”,转变为“控制敌人,使之服从我的意志”。信息化战场上,心理战的地位日益提高,东方谋略中的“攻心为上”,彰显出新的时代价值。
美军对心理战高度重视,上世纪就提出,心理战是进行战争的主要手段之一,“是区别于陆战、空战、海战的第四种作战样式”,并将其写入《作战纲要》列为重要作战原则。美军心理进攻手段多种多样,常见的包括炫耀武力、高压迫降;操纵舆论、抹黑对手;散布谣言、混淆视听;怒而挠之、火上浇油等。攻击对手心理防线的同时,美军强调采取心理激励、心理疏导和心理治疗等手段缓解官兵的消极心理,保持旺盛的斗志。
可以预见,未来信息化战争,强敌必然千方百计试图从心理上摧毁我战争意志。武器装备杀伤效能大增,战斗更加血腥,战场更加残酷。在这样的考验面前,综合实力和作战技能固然重要,但敢打必胜的战斗精神和高敌一筹的指挥谋略也断不可少。奇谋良策不仅往往在坚持中产生,也往往在坚持中才能奏效。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当生死存亡的考验来临之际,心理与生理的抗争达到极限之时,看谁更能咬紧牙关,比对手多坚持一下。谋略创造,不只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意志、一种精神状态。只有在良好的精神状态下,保持争取胜利的信念之火不灭,才可能抓住战机创造奇迹,赢得胜利。